叮铛小铃儿

赫敏将手中的茶放下，她抬起头，迟疑一会儿，接着惊愕的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小天狼星？”

这种表情在万事通格兰杰小姐脸上并不常见。

“什么？”小天狼星猛的抬起头，他手中那本厚重的大开本猝不及防的正好掉在他的脚上，他哀嚎了一声，倒抽了口冷气。他望着赫敏迷茫了一会儿，“你是指什么？”

“这个。”赫敏替他拾起那本书，“《罪与罚》”，她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书感兴趣起来了？”

小天狼星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本书，他吹了吹书籍上蹭到的灰尘，“只是用来打发打发时间而已。”他嘟囔道，一边小心翼翼的重新翻开它，接着恼怒的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刚才读到哪儿了。

一阵凉凉的风吹进他的办公室，窗户像翅膀般前后摇摆着，生锈的窗闸发出一阵噪音，小天狼星哆嗦一下，站起身来关上它。蓦地，他的眼角瞥到了外面几片红黄相间的树叶，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自大战过后已经数月了。

哈利和金妮仍然在热恋中，彼此都经历过苦难后，他们更加珍惜眼前的这份幸福。而赫敏和罗恩，哦，他们的婚期定在了几周后。

这会儿这四个人都在小天狼星的办公室里喝着茶，茶是小天狼星自己泡。事实上他将整个茶包在水浸泡了一个多小时，从罗恩的神色中他知道自己的泡法肯定错了。于是他很明智的选择不去碰那壶自己泡的茶。

这可不能怪他，他不常招待客人。

“即使是打发时间，”赫敏盯着他，目光的锐利令小天狼星打了个颤，“我也不觉得你会对这么晦涩的书感兴趣…想想也知道它不适合你读。”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小天狼星有那么点生气了，他不服气道，“我怎么就不可以读这种书了？我看上去就这么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吗？我就不能有点内涵吗？”

罗恩瞪着他，目光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了，他突然怪叫道，“快说你是谁！？你把小天狼星弄到哪去了？”

金妮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利望望自己的教父，又望望自己的女友，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天狼星撅着嘴气鼓鼓的怒视他们，接着就像气球被刺了个洞似的瘪了下去，他捂着脸叹息着。

这世间，哈利还没结婚就开始向着自己女友了，要是结婚了以后，弄不好又像詹姆一样天天只帮着自己老婆说话。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金妮咯咯的笑叫道，“要不然罗恩就要对你念咒了。”

“哦，”小天狼星捂着自己脸，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还不是和老鼻涕精打了个赌嘛。”他说道，“那天我们吵了起来，起因是什么我已经忘了，你知道我们经常这样。很快他就迁怒到了詹姆和哈利。”

“我说，’你要是再敢侮辱我哥们我就和你决斗。’“

“他还不停嘴，用词越来越恶劣，所以我们就开始互抛咒语。我扔了个障碍重重，他施了个倒挂金钟，我又用了个蝙蝠精咒，他回以束缚咒……”

“说重点。”赫敏用勺子敲了敲茶杯。

小天狼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被我打趴下了呗....我揪着他的衣领说，’什么都教不会你，鼻涕精，你要是不靠偷袭想打赢我，还得回一年级再上几节课呢。’”

小天狼星想起了那会儿鼻涕精的神情突然从一种纯粹的愤怒迅速变成了纯粹的冷漠，他不动了。小天狼星意识到弄不好自己快要掐死对方了，他松开了手，感到有些愧疚。

“然后呢？”赫敏问。

小天狼星挑起眉毛，他继续说道：

“‘你不过就是这样，’他冲我叫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我不蠢，’我说。”

“‘那就证明啊。”他说。“

”’那太容易了，’我说，’你是想用直接法，三段论证法还是对比法，反证法？我可以给你写出一百张羊皮纸来证明小天狼星是一个多么充满智慧的人。’“

“然后他就扔给我这本书，”小天狼星对着那本大开本努了努嘴，“他说我要是能在圣诞前读完，他就再了不骂我蠢了。”他加了句，“这个狡猾的老鼻涕精，这大概是他书橱上最厚的一本书了。”

“就为了这个？“罗恩不可思议道。

“他总是骂我蠢，”小天狼星把书扔在桌子上，盯着它仿佛可以让它的厚度变小似的，“这真的很烦。”接着又放弃的把它捧进手里，“真不知道老鼻涕精为什么会读这种书，他天天读这些书，鼻子都快碰到书页了。”他举起它，抖了抖，好像希望里面会掉出什么似的，“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宁可看书都不肯和我叙叙旧。”

“因为你们叙叙旧的方式就是打架。”金妮补充道。

小天狼星瞪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我觉得你是有点喜欢他了，小天狼星，”赫敏说，“不然你不会把这个赌注看这么重。”

小天狼星无奈的叹息着，“我也是希望他能对我改观。毕竟…”他轻声道。

“毕竟….他几乎是我们那个年代唯一活到现在的人了。”

斯内普代表着小天狼星在霍格沃茨的一段记忆，尽管和斯内普有关的记忆并不是快乐的一部分，但是只要和这些记忆相关的人还存活于世，这段记忆便就是鲜活的。过去在阿兹卡班，小天狼星依靠着这些还没有被摄魂怪掠夺走的记忆而活。而随着大战结束，他的闲暇时光多了起来，但那些他熟悉的脸庞却已不在他身边了。在整日无所事事中他发现他又开始重温这些记忆，从中汲取新的温度。若是斯内普消失了或者死去了，小天狼星又怎么能分辨这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他在孤寂的牢房里的臆想呢？

”说真的，“罗恩开口了，这把小天狼星从自己的脑海中拉了出来，”你觉得你在圣诞节前能读得完吗？”

“别提了，”小天狼星喃喃道，“我每读一页，仿佛这本书就会变长两页。”

“而且罗佳的心理描写会变长三页。”

＊＊

“最近还好吧，西弗勒斯？”老校长在画像里向他眨了眨眼，目光在半月型眼镜片下闪烁了一下。

“没死。”西弗勒斯答道，他摆摆手拒绝了米勒娃的饼干。

“我很高兴你和小天狼星能够相安无事，”米勒娃望向他，“你们已经....”

“三个月没有打架了。”西弗勒斯打断道。“真是称得上令人欣喜的进步。”

布莱克在试着和他和解。虽然布莱克从来没有正式的道过歉，但是西弗勒斯意识得到这一点。他一直在没话找话的和西弗勒斯聊天，不管是学校里午餐的质量，哪个学生谈恋爱了，或者黑格尔柏拉图这种话题，即使他只是断章取义的从那些著作中找出一两句比较顺口的话来显摆自己，仿佛这样他就可以和西弗勒斯找到共同语言了。

西弗勒斯大多数时间都懒得理他，他就静静的，静静的，听着布莱克把苏格拉底的语录当成亚里士多德的。

从来都不会打断他。

”确切的说是三个月没有公开打架…“米勒娃补充道。

这位老教授确实是了解他的学生，西弗勒斯心想。

若是想期待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布莱克能真正相安无事的度过三个月，还不如让西弗勒斯溜一溜画像里的那条人鱼呢。

————西弗勒斯试着挣扎，他拍打布莱克的手腕企图让对方松开手，但是布莱克抓着他领口的手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

“什么都教不会你，鼻涕精，”布莱克开口道，语气很轻松，仿佛这不过是场游戏，“你要是不靠偷袭想打赢我，还得回一年级再上几节课呢。”

他甚至模仿起了一年级的魔咒，空着的那只手腕一挥一抖，学着新生奶声奶气的语调，“一挥一抖，大家一起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他们离得出奇的近，近到西弗勒斯可以看见对方灰色瞳孔里的自己。倒不是说他们没有靠的这么近过，只是现在他们的心境都和学生时代有些不同了。

布莱克的确很英俊，西弗勒斯不应景的想到，阿兹卡班的牢房或许折磨了他的身体，但是无法削落他与生具来的气质。况且，在战后平静生活之下，西弗勒斯已经几乎可以重新看到学生时代他光彩照人的原型了。

布莱克抓得确实是太紧了，西弗勒斯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加速流动了，他的耳膜里传来了自己心跳声。他不再挣扎，低下了头，让自己的脸不再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默不作声。

布莱克像是看出了他的窘境，他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西弗勒斯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布莱克开口道。

西弗勒斯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布莱克的声音突然就让他无名光火了起来。他习惯性的找回自己嘲讽的能力，以此掩盖刚才的窘迫。

他转身从书橱里拿出了那本书扔给他。

“就读一本书？”西弗勒斯看得见布莱克在思忖着磨牙。犬类习惯，西弗勒斯太了解他了。

因此他也知道布莱克读不完那本书。他试着不去看对方快活的领着那本书离开的模样。

“这是常态，”西弗勒斯说道，应和着米勒娃刚才的话，“我没法想象没有他的一天…”他说道，接着他发现空气倏忽凝固了。

“我是说，”西弗勒斯很快解释道，快得令他自己有些惊讶，“没有他故意挑衅我的一天。”

“你们都保持着良好的状态，这点我很满意，”米勒娃点点头，接着叹息着，”要是你们也垮那霍格沃茨该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这么重要，要是我消失了或许这学校还能运转得正常些，“西弗勒斯自嘲道，”布莱克才是顶梁柱呢，瞧那些女学生多喜欢他。“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很重，要是别人不了解，恐怕会觉得西弗勒斯嫉妒了，或者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西弗勒斯这会儿又想起了自己在布莱克瞳孔中的倒影，有那么一刻，他蓦的希望自己的鼻子不是那么大，脸色也不是那么苍白，头发也不是这么油腻。

”那小天狼星就找不到他自己新创咒语的观众了。“邓布利多说道，他转向米勒娃，仿佛只是心血潮来的想提起件旧事，“你还记得吗，米勒娃，那天小天狼星推导出了更快速的逆转吉尔斯凯咒语的方法，他到处找西弗勒斯想演示给他看，结果我们告诉他西弗勒斯在苏格兰为你办事，然后小天狼星垂头丧气的就好像英格兰被魁地奇世界杯淘汰了一样….”

“他只是爱炫耀而已。”西弗勒斯说道，“想证明自己高人一等…”

“他只是想找你罢了，”米勒娃说，“小天狼星其实从来都不缺观众。”

“英格兰队？”画像里的另一位校长突然感兴趣了起来，“要我说英格兰队要是再不把布里奇那个废物开除了，那即使等到亚瑟王复活也不可能小组出线。”

“你懂什么？”很快有人加入了争论，“英格兰全靠布里奇撑着…”

一位年轻些的校长激动的叫了起来，“布里奇下课！我支持布里奇下课。”

校长们很快絮絮叨叨的争吵了起来。

然而西弗勒斯无意参与这场对话，他的心绪因为刚才邓布利多的话紊乱了起来。他找了个借口很快离开了校长室。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听见有学生议论纷纷的望向他，但他无视了他们。他紧紧抓了自己胸口的袍子布料。你在期待些什么？你能期待些什么？布莱克灰色的瞳孔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晃晃脑袋甩开了它们。你怎么还敢去幻想那些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他心中喃喃道，你还记得吗？圣诞节盼望过的礼物，财富，名誉，或者莉莉的绿眸——哦，他那段纯粹由自己单方面的意淫构成的初恋，经过预言家报的渲染后弄得家喻户晓，现在人人都可以拿这事来嘲笑他。

布莱克的脸庞又代替了莉莉的眼睛，西弗勒斯为前者占据了自己这么多的心思而忿怒，他甩甩头想再次摆脱他，接着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布莱克的脸其实就在他眼前，而不是在他的脑子里。

“你没事吧？”布莱克问道。

“我他妈好的很。”西弗勒斯吼道，他的声音有点哑了。他自顾自绕过布莱克向前走。

然而布莱克抓住了他的手腕。

西弗勒斯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吞噬了，他甚至没用魔杖，也不费心将自己被箍住的那只手挣扎出来，挥起另外一只手，一拳向对方的鼻子揍去。

布莱克松开了对方的手，在躲过对方的拳头又重新一把握住了西弗勒斯的手腕。

西弗勒斯的胸膛在愤怒下剧烈起伏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扣子这么紧过。

”呃，“布莱克望着西弗勒斯怒不可遏的模样，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他挠了挠头，”别生气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支支吾吾起来，他本身不会这样犹豫，或许西弗勒斯要气炸的样子吓到了他。作为一位格兰芬多，布莱克可是不容易被吓到。所以我们可以想象西弗勒斯当时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我…”布莱克开口了，“我听说当时大战时是你把我送到后方救治的。”

西弗勒斯瞪着他，他不费心去猜测布莱克是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布莱克总是能令人惊讶，即使大多数情况下是在他的愚蠢方面。

“是为了胜利，为了保存力量，”西弗勒斯尖叫道，通常来说他的嗓门很难达到这个音高。当时他没想到过给布莱克一个咒语送他见梅林，但是把他扔在原地任由他死活还是想到过的——但是——要怪就怪他飙得远高于正常水平的肾上激素（肯定是被纳吉尼吓出来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还有振得他耳膜发疼的打斗声，以及，原因之一——布莱克失去血色的脸庞（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那会儿他失去了魔杖，及时留在战场上也没有用——最后半路上来个食死徒同胞能把他们通通弄死倒也赶紧干净…西弗勒斯原先是这么想的

“不是为了你，你这个白痴…如果你觉得我仅仅是为了你，对你于心不忍的话，那你未免太有自信了。”

布莱克露出了一种无辜的表情，“我没说你是因为我啊。”

今天绝对是他的厄运日，西弗勒斯会记住这一天的。以后这一天他会尽量呆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出去见人。他转身离开（他刚才几乎就忘记自己的办公室在另一个方向了）

但是布莱克又抓住了他的手，第三次。附近有学生开始张望了。西弗勒斯自己抽回了自己的手，第一次。

“我是来道歉的，西弗勒斯，”布莱克说道，非常响亮，非常大声，可能是为了给布莱克自己壮胆，西弗勒斯此时纷飞得没有一点逻辑的思维模糊的想道，那西弗勒斯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非常可怕。布莱克把他的名字说得非常慢非常清楚，仿佛是担心自己习惯性把它念成“鼻涕精”的读音。

这让西弗勒斯有着隔离感。他几乎从没听见布莱克这样读他的名字。

“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该死，他们靠的太近了，就像他和布莱克打赌能不能看完那本书一样。现在布莱克的脸占据了他全部视线。

西弗勒斯说话了吗？

他不造。

他感到身体旋转了起来，他以为自己会想小说中的女主角那样昏过去（别问他为什么看过这些小说）。

但是他发现是布莱克正以某种相当诡异的姿势托起他原地打转。他听见布莱克大笑起来。

接着他被放了下来，西弗勒斯靠着墙站住脚跟。布莱克的唇髭碰到了他的脸。布莱克应该是欣喜的过了点头，以至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越了线。西弗勒斯知道在布莱克心里这只是一个代表着原谅的友谊的抱抱，和一个印在脸颊上的代表原谅的友谊的吻。

布莱克转身满意的离开了，西弗勒斯知道他几分钟后有五年级的课，布莱克可能已经要迟到了。但学生们是不会怪他的，学生们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怪他们英俊的布莱克教授的，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他是怎么和数十年的死对头冰释前嫌的时候。

西弗勒斯周围的学生还在议论纷纷，没关系，学生永远会议论些什么的，即使不是西弗勒斯，也会是其他什么人。

他这么想着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始终放在心口处。

TBC

(Well,想象一些西弗勒斯几万条奔涌而过的脑内弹幕，结果对面的小天狼星一脸懵逼，一点都接受不到来自对方的信号。小天狼星看得完《罪与罚》吗？反正lof主这辈子是看不完的....其实看不看得完又有什么关系呢？西弗勒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x，从来都不会打断你，你又有钱，又帅气，连你妈都害怕你….以及不管罗琳后来怎么说，我觉得她只是满足一下读者的脑洞而已，就我自己读完原著以后我还是觉得西弗勒斯对莉莉完全是single yy，人家只是把他当闺蜜而已)